如果不是中国大陆爆发了〝长春长生〞和〝武汉生物〞生产假疫苗的丑闻，我可能永远不知道中国曾经生活过一个叫汤飞凡的科学家和医学家。

汤飞凡是中国第一位投身病毒学研究的华人。他领头创立了中国第一个微生物学研究基地，创建了中国第一家生物制品检定机构，领衔研发生产了国产狂犬病疫苗、白喉疫苗、牛痘疫苗等多种疫苗。汤飞凡是成功分离出沙眼病毒的第一人，而这项科研成果解决了困扰世界数千年的传染病。汤飞凡创造的一个个医学奇迹，被中国科学技术史权威李约瑟赞叹为〝预防医学领域里的一位顽强的战士〞。这位被后人尊称为〝中国疫苗之父〞的著名科学家，惨死于中共1958年发起的〝拔白旗〞政治运动。

汤飞凡1897年7月23日出生于湖南醴陵。6岁时汤父把他送到世交何家的义塾学习。何家的少爷——何键（后来成为国民革命军的上将）对汤飞凡青睐有加，不仅亲自辅导他算数和自然，后来更将女儿许配于他。1914年，17岁的汤飞凡考入教会学校湘雅医学院，此时，汤飞凡立志终生研究细菌学及传染病。经过七年的专业训练，1921年毕业，之后，汤飞凡进入北京协和医院细菌学进修三年。经校方推荐，他获得了在哈佛医学院细菌系深造的机会。出国前，他与何二小姐何琏成婚，夫妻俩同赴美国。从哈佛大学毕业后，他的导师请他留校继续搞科研。然而，曾任湘雅医学院院长的颜福庆寄来一封信。当时，颜福庆矢志创办中国独立的医学教育体系，促成中山大学医学院的成立。在经费、师资紧缺的情况下，颜福庆想到了曾经的优秀学生汤飞凡。这封真挚坦诚的信彻底打动了汤飞凡。他在1929年春天携妻子飞往上海，出任医学院细菌系教授。中山大学医学院开学时，只有8位老师，29个预科学生，汤飞凡所在的细菌系更是一片空白。他亲自设计课程、建立实验室，在教学之余进行研究，发表论文，开启了中国病毒学的研究。成为中国病毒学的拓荒者。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打断了汤飞凡的研究计划。他报名参加〝上海救护委员会〞的医疗救护队，对伤员进行紧急救护。由于救护站离战场仅有几百米，数次险被日军炮火击中。在三个月的前线工作中，他几度出生入死，只回过两次家。上海沦陷后，汤飞凡原本准备随雷氏德研究所撤向英国，然而已担任中华民国卫生署长的颜福庆再次给汤写信，邀请他参与重建中华民国中央防疫处的工作。汤飞凡再次燃起为国效力的情怀，前往昆明担纲了中央防疫处处长的职务。

汤飞凡带领有限的人员生产出了狂犬疫苗、牛痘苗等简单的药剂。当防疫处的状况略有改善后，他把防疫处变成当时中国国内唯一的微生物研究所，生产出了符合国际标准的疫苗和血清。所制药品不仅送往全国各地的战场，还为英美盟军所用，为世界二战的胜利作出了贡献，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下属的中央防疫处因此名扬海内外。抗战胜利后，汤飞凡随防疫处迁回北京旧址，重建战火后的家园。他在美国的资助下建成了占地万余平方米的中央防疫实验处总处，又凭藉一套小型青霉素制造设备，建立了中国第一个抗生素生产车间。1948年，他主持生产每支20万单位的青霉素，堪比进口产品。可以说，没有汤飞凡的努力，就没有中国病毒学的飞跃性发展。

中共在建政之初，汤飞凡被委以〝重任〞，担任了中共中央卫生部生物制品研究所所长、中共中央生物制品检定所所长。1950年，他的团队成功遏制华北鼠疫的流行；他采用牛痘〝天体毒种〞和乙醚杀菌法，能快速制出大量优质的牛痘疫苗，在中国成功消灭天花病毒，比世界领先16年。1954年，他回到实验室，重拾一度中断的科研——寻找沙眼病原体。汤飞凡成功分离出沙眼病毒，这项科研成果解决了困扰世界数千年的传染病。

1958年9月下旬起，汤飞凡就接到所里党委的通知，要求他检查资产阶级思想，接受群众批判。26日，他不得已在一个小型会议上作检讨，但是他的检讨却被认为不深刻而不能过关。28、29日两天，汤飞凡在〝全体党团员大会〞继续检讨。为了〝帮助〞他过关，所里的中共组织还私下安排批判发言，对他〝万箭齐发〞。起初他还能坐着交待问题，第二天就只剩挨批斗的份儿。随着气氛愈发紧张，他的罪名也逐步升级，先是〝资产阶级学术权威〞〝社会主义阵地上的一面大白旗〞，接着是〝民族败类〞〝国民党反对派的忠实走狗〞〝美国特务〞等等。29日散会时，批斗会主持人对着汤飞凡咆哮：〝坦白交代低头认罪才有出路，不然死路一条。〞第二天（30日）还有一场批斗会等着汤飞凡。那时，他万念俱灰，不愿继续接受无端的侮辱，在次日清晨自杀身亡，然后被中共宣布为〝自绝于人民〞。

直到1980年，国际眼科防治组织向中国眼科学会寄来一封短函，邀请汤飞凡参加国际眼科学大会，为他颁发〝沙眼金质奖章〞，纪念他的功绩。此时，汤飞凡已故去20多年。中共派遣张晓楼前往领奖，而张领到的奖章上刻着他与汤飞凡两人的名字，张氏还排在前面。回国后，张晓楼把奖章复制两枚，一枚自留，一枚送给汤家，原件上交给了中共卫生部。汤飞凡的遗孀何链1986年8月致信国际眼科防治组织，要求还汤飞凡一个公道。4个月后，国际眼科防治组织回信，肯定了汤飞凡分离出沙眼病毒的事实，并补发奖章，上面只篆刻汤飞凡一人的名字。至此，一出医学丑闻落下帷幕。

在1949—1976年，多少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惨遭迫害、死于非命，回头看，这不仅是统治者之罪，更是一个混淆文明价值标准的民族的必然恶报。

21世纪初，中华民族亟待涌现一大批伟大的科学家、思想家、教育家、发明家、企业家，当然，政治家的责任最为重大，中国自古便是一个“官本位”的社会，如果不首先涌现出一大批深通21世纪中国社会发展方向和未来的政治领袖，那么，中国大陆社会必将再次遭受类似20世纪下半页的错误。任何一个民族社会的发展成功，都是由各行各业的精英分子共同劳动、发明、创造的结果，需要全体劳动者共同不懈奋斗，任何一个单一的政治力量都不能充当或者扮演整个社会文明事业的领导者的角色，如果那样，只能是“贪天之功为己有”，是一种强盗和偷窃的行径。

21世纪中华民族必须以一个社会发展成功的民族的形象站在世界民族之林中。否则，生活在当代的中国人不仅无脸面对列祖列宗，更将是愧对后人。

正确的方法才是中国社会发展成功的关键。

生活在21世纪初的几代人，注定是为创造中华民族的崭新文明而生的几代人。我们的时代站在40年改革开放时期的基础上，改革开放时期还仅仅是中国大发展的一个简短的序幕，而21世纪才是中华民族社会文明大发展的正剧。现在正剧已经开始上演，21世纪的画卷也正在缓缓展开，但愿文明的未来是一幅无比辉煌灿烂的画卷。

徐国进

2018年7月26日